每逢每月第二個周日，你會在英國倫敦弗利特街（Fleet Street）附近一家酒吧，發現一小群維基百科愛好者正討論冷僻到極點的知識。他們帶著裝有咖啡的保溫瓶、筆電並懷抱知識應自由共享的信念，以志工身份築起抵禦網路兩大惡魔─假消息和人工智慧（AI）垃圾─的堡壘。
參加這場聚會的人都有專攻興趣，這讓他們沉迷於創立或修訂維基百科條目。他們表示，看到數百萬人瀏覽自己的心血會上癮，但做這件事可能讓人感到有點孤獨，所以實際見面很重要。
維基百科一直都採取群眾外包模式，任何人都能創立條目，而且其他人都能修改。無論政治對立和網路爭論有多激烈，仍必須透過辯論達成共識，維基百科仍是十大熱門網站之一。
維基百科過去三年多了一個新角色，成為生成式AI模型覓食地。人類精心整理的資訊被拆解和吸收後，「反芻」生成聊天機器人摘要。維基百科人類流量不斷下降，機器人流量則上升。更糟的是，馬斯克認為維基百科有自由主義傾向，已對該網站發動攻勢，誓言推出名為Grokipedia的競爭對手。
你或許會認為，對已投入大量空閒時間打造維基百科的人來說，這一切令人感到不安。但與我對談的人似乎都對維基百科未來展現沉著冷靜，給人一種學者的感覺。
無線電天文學家皮爾（Mike Peel）是維基百科「產量」數一數二多的編輯，也是維基媒體基金會理事會成員。皮爾認為AI不會消滅維基百科，但可能改變人類使用這部網路百科全書的方式。
皮爾說：「如果AI是在全球散播正確資訊的最佳管道，就應該使用AI…我們的工作可能從創造內容變成追求資訊正確。」
正確性不是維基百科長久以來的賣點，開放編輯可能引來錯誤資訊，該網站對策是嚴格要求標註資料來源。英國劍橋大學前數學教授、2003年以來持續擔任維基百科編輯的馬修（Charles Matthews）說：「網路內容可能臭不可聞…所以我們制定嚴格內容政策，想讓我們相信某件事？那就提供參考文獻。」如果AI業者效法維基百科，能省去很多麻煩。OpenAI本月稍早得意宣稱已成功解決數學難題，但後來被告知答案是從未標明來源的網路內容拼湊而成。
維基百科志工未視AI為生存威脅，而是指出AI能有多實用，他們已採用機器學習工具來抓出惡搞內容的行為。由於採取自由散播授權模式，維基百科無法仿效Reddit與AI業者敲定內容協議，但該網站已推出立即瀏覽新條目的付費訂閱，Google已是訂戶。這應有助於維基百科維持運作。除此之外，拜志工大軍之賜，維基百科營運開銷也不大，報告顯示去年營運支出為1.78億美元，基礎設施成本涵蓋伺服器使用費。
正如皮爾所言，AI甚至可能提升維基百科價值。在AI內容當道時代，人類心血值得加價。
（作者Elaine Moore是英國金融時報專欄作家╱編譯林文彬）